從去年11月份開始，中移動接連出臺了一系列遏制免費WAP網站的政策：停止向免費WAP站點傳送手機型號UA和手機號參數；禁止所有合作伙伴在免費WAP站點投放業務鏈接廣告；最近廣東移動又宣布手機包月上網限制100M流量。這三項政策讓2005年一度風起云涌的免費WAP產業忽然進入前途未卜的漫漫寒冬。

不久前，WAP世紀CEO黃波在和記者交流中，把這三項政策比作中國免費WAP產業的三場大雪。這三場嚴寒大雪給整個行業造成了哪些影響？這場大雪背后的“寒流”到底來自何方？在即將到來的3G時代，會不會出現新的景致？

話題提出人：黃波（WAP世紀CEO）

免費WAP站點進入“冬眠期”

免費WAP站點的收入來源主要依靠投放廣告而運營商的合作伙伴（SP）則是原有免費WAP站點的主要廣告來源之一，占據了免費WAP站點的近一半廣告收入。需要注意的是，一旦WAP網站無法獲取用戶手機號，原來普遍采用的按照手機號統計的流量標準不復適用，由于缺乏通用的計量標準，讓原本“按手機號計費：的廣告交易模式幾乎崩潰。

前兩項政策雖然嚴重影響了WAP網站的廣告收入，但從業者們仍然堅信中國移動互聯網的美好未來。各大網站紛紛開始探索新的盈利模式，大量的移動商城、移動支付等項目積極籌劃，各種手機網游、手機應用軟件仍然大量涌現，網絡公司、軟件公司針對移動互聯網的投入持續加大，sina、sohu、天極網等原有大型互聯網企業宣布全面進軍移動互聯網，基于移動互聯網的新型WBS（WAP/Browser/Server）軟件有望掀起中國軟件產業新一輪革命……然而，廣東移動接踵而至的流量限制政策再度讓免費WAP的發展陷入困境，整個免費WAP網站彌漫在一片“悲壯”的氣氛之中。在一片抱怨聲音中，更多的是透露出對整個產業的無奈與迷茫，傳言中移動還可能推出進一步遏制免費WAP站點的政策……

面對產業的動蕩與迷惘，原來摩拳擦掌的投資者、創業者們也全面進入了觀望期，WAP站點很多都從大規模“燒錢”轉入“冬眠”，控制發展步伐，緊縮開支，為了保存更多體力，以便能活到冰雪消融的季節。

運營商祭起尚方寶劍

作為國內最大的移動運營商，中移動對眾多以無線、手機業務為生的企業有著生殺大權，從最近幾項政策的出臺對免費WAP網站的影響就可見一斑。當前，運營商既扮演CP，又扮演SP，同時還扮演SP監管的角色，擁有絕對的權力。此番祭起尚方寶劍，乃是為了自身利益的最大化。

中移動是否有權為自己的利益而遏制其他行業的發展？

項方偉：移動運營商是需要國家發送牌照才能經營的，有了牌照，移動運營商要有很大的投入，為了保護這種投入能產出最大化，移動運營商就會制定很多游戲規則，以保證這種游戲規則對他們是最有利的。我不是法律專家，但我看過《反不正當競爭法》，對這種情況沒有明確的規定。

楊春寶：中國移動和聯通是目前中國兩大移動通信運營商，具有壟斷地位，法律必須對他們的行為進行必要的限制，否則將會分割其他經營者和消費者的合法權益。在無線互聯法律關系中，移動運營商作為ISP，其基本的權利義務應當是提供網絡接入服務和收費，必須按照國家有關規定履行相應的電信普遍服務義務，否則不但違反了電信條例的規定，也違反了《反不正當競爭法》的規定。對于資費，也必須遵守《電信條例》和電信主管部門的相關規定，不得擅自改變或者變相改變資費標準，擅自增加或者變相增加收費項目。

我們注意到，移動運營商同時又是ICP，它與其他ICP應當是平等競爭關系，不應當借重其ISP的優勢地位，排擠競爭對手，進行不正當競爭。移動運營商與短信服務提供者（即所謂SP）之間是平等的合同關系，它沒有權利限制SP與其他WAP網站的合作。對于SP的管理應當是電信管理部門的職權和職責，移動運營商也應當接受相應的管理，而非將自己定位于市場管理的角色。

至于是否傳送UA，是個服務協議或者服務規范的問題，同時也涉及到手機用戶的隱私權問題，這需要管理層予以規范。但是，另一方面，符合規范的傳送服務應當是平等、普遍、非歧視的。而對于流量套餐，只要它是經管理部門核準的，它對手機用戶的影響是同等的，對于WAP網站的影響也是同等的。當然，這種影響反映到每個個體是不同的，但這并不涉及不正當競爭。

劉成效：我認為，運營商出臺這些政策，正是初期無線互聯網的特色所決定的。在當前，運營商既扮演CP，又扮演SP，同時還扮演SP監管的角色；廣大手機用戶們也自然就把運營商們看成了一切責任的承擔者，對應用的投訴，對內容的投訴、對計費的投訴，統統都匯總到運營商這里。然而既然是互聯網，就應該是一個開放的平臺，這就讓那些免費WAP網站有生存空間。

將來的趨勢，無線互聯網必然是要放開的，這就需要比運營商更高的層面——信息產業部來出臺相關法規規范市場，而不是單純靠運營商能解決的。所以我認為，移動加大市場規范力度也只是現階段的權宣之計，信息產業部更應思考這個問題。

曾有不少專家呼吁要控制移動互聯網，制定相關規范，但也有人提出無線互聯網也屬于互聯網范疇，有線網絡的管理方法同樣適用無線網絡，您對此如何看？

項方偉：不少免費WAP對移動期望值太高。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講，有線互聯網與無線互聯網的網絡建設從政策投資到設計都是不同的。國家要不要最大程度地開放無線互聯網，使無線互聯網也能像有線互聯網一樣繁榮昌盛，這發球國家策略，是高出運營商制定的游戲規則的。如果政府部門認為無線互聯網應該是開放的，對國計民生影響很大，高于運營商的利益，才可能會有這方面的法律、法規或政策上的規定。

楊春寶：無線互聯網當然發球互聯網范疇，因此，有線網絡的管理規范應當同樣適用于無線網絡。但無線互聯網也有很多有別于有線網絡的特征，有線網絡的規范未必能夠完全適用，也需要一些特別的規范。比如消費者權益的保護，特別是消費者隱私權的保護，就應當得到強化的保護。

劉成效：無線互聯網從趨勢上來說，應該與有線互聯網是一樣的。運營商們只是提供網絡接入，信息內容及應用應該由專門的CP來提供。整個信息獲取也是一個免費的趨勢。但就現在的形勢來看，即使是在有線互聯網中，一部分信息采用收費模式也成為共識，例如網絡游戲、一些文件的下載等等。移動互聯網還處于初級階段，移動運營商在提供網絡接入的同時也扮演了信息大門的角色，把門自然就有收費的權利。我認為在將來這條價值鏈將發生變化。類似于有線互聯網，普通信息將不再收費，而一些特定信息會走收費的路子。無線互聯網與有線互聯網有相似之處，但也有其自身特色；監管是需要的，但也要分階段、針對特點仔細考慮。

移動聯通步調漸一致

從目前兩大移動運營商的動作來看，移動以前對免費WAP網站是放開的，但現在限制越來越多，甚至有消息說移動想把移動夢網做成手機上網的唯一門戶，而聯通CDMA網絡則是在互動視界推出之時，就默認訪問統一的UNI首頁，各省本地內容作為地方頻道，在UNI首頁上設置鏈接。但記者從一些免費WAP網站了解的情況，卻表明聯通正在考慮和一些免費WAP網站合作。

兩大運營商，步調正漸趨一致。

您對兩家移動運營商不同的市場策略和規范如何看待？

項方偉：站在一個非常宏觀的角度來看，任何一個封閉的系統只會短期內有好處，長期來說，都將是失敗的。封閉的系統導致壟斷，是沒有創新動力、短視、容易腐敗的，是保護主義的做法。如果放到十年的時間或更長的時間里看，這些都會被淘汰。當然，運營商要生存，在一定時期內保護自己的短期利益，采取這樣的戰術，也完全是可以理解的。然而，這是一個變化很快的競爭環境，隨著3G的出現，運營商的競爭策略肯定要有大的調整。

楊春寶：移動運營商作為ISP，它必須提供非歧視的接入服務。這不應當是個有爭議的話題，試想中國電信可以限制用戶訪問其他網站嗎？唯有自由訪問，才能體現互聯網的本質。移動運營商在內容服務方面進行各種嘗試，與WAP網站開展各類合作，得到的收益會是雙重的，但是如果其合作策略背離互聯的本質，則無異于自殘。

劉成效：目前世界上對WAP上網主要有三種管制模式：第一種是歐洲模式，完全封閉狀態，運營商壟斷了整個市場，所有的WAP都是運營商的SP，只負責內容提供；第二種是日韓模式，是半封閉狀態，雖然所有WAP網站都是通過一個門戶進來，但運營商和WAP網站有緊密和半緊密兩種關系，市場運營、用戶推廣、各自的利潤分成和權利義務都不同，聯通目前的策略有些類似這種模式，但與第二圈也就是外圍WAP的合作還不是很多；第三種是目前國內移動的模式，完全開放型，只要自己輸入網址就可以直接上網。從目前移動發布的政策來看，它很可能是想向日韓模式靠攏，而聯通加大自己與各個免費WAP網站的合作，其實也是朝這個方向走。

您認為將來是否會出現只有移動、聯通兩大門戶的情況？

項方偉：運營商的門戶肯定會成為最大的門戶，但他們可能不是唯一的最大門戶，中國這么多的消費者的興趣和口味是多樣的，運營商的門戶不可能完全滿足。肯定會出現更多大大小小的門戶、社區或應用，能得到老百姓的認同。這些非運營商的服務，各有所長。將來有可能會出現一些門戶，規模可能不如運營商門戶，但在某一個指標上勝出，如用戶的忠誠度，美譽度，行業水準，產品吸引力等。

劉成效：無線互聯網與有線互聯網的發展趨勢是一樣的：信息免費、專業門戶、管理規范、免費而不免責。現在還是無線互聯網的初期階段，移動運營商既做SP，也做CP；但運營商的門戶及提供的信息，不可避免地呈現一種“大而全”的特點，難以照顧到眾多用戶的個性化需求。將來，隨著業務分工越來越細，產業鏈上的各個環節更專注于自己的工作，運營商將側重提供更廣泛的接入以及信息獲取技術，而更多的專業CP將涌現，專門提供信息內容或應用，也將出現無線互聯網的“新浪”、“搜狐”、“盛大”等等。因此，雖然移動想要走半開放的道路，但市場是否允許，還要看雙方的博弈和政府的政策。

3G時代市場新博弈

對于眾多免費WAP網站來說，現在的燒錢是為了將來能在3G時代搶得一席之地。隨著國家對3G牌照發放時間和發放對象的逐步明確，目前移動市場的格局也一定會出現變化。

您認為3G時代可能出現的運營商市場分割會對免費WAP網站帶來什么樣的影響？幾大運營商是否會有不同的策略出現？

項方偉：一般情況下，多家運營商原則上會對免費WAP網站帶來更多的談判和生存空間。但如果多家運營商采用不同的標準、不同的網絡環境、不同的政策，免費WAP網站需要滿足不同游戲規則，也會帶來成本的增加。3G時代幾大運營商在策略上肯定會有很多的不同，主要是看他們在最主要的游戲規則上是不是保持一致，會不會出現結構性的區別。如聯通現在基本上不支持免費WAP網站的發展，而移動是有限地支持免費WAP網站的發展，這就屬于結構性的政策不同。

劉成效：3G時代，各個運營商采取何種策略現在還不能確定，關鍵在于政府是否會采取一些管制措施。如果信產部仍然對這一產業沒有相關管制，那么無論電信還是網通拿到3G牌照，為了在最短時間內贏得用戶，很有可能會采取開放模式，甚至鼓勵免費WAP網站的發展。那個時候，移動和聯通可能就考慮調整目前的策略但從另一方面來看，如果國家頒布一定的規定和政策，要求采用類似現在聯通的半開放模式，或者出臺一些限制免費WAP自由發展的政策，必然會對整個WAP上網產業的發展有一定打擊，而對于剛進入市場的其他移動運營商來說，毫無疑問是不公平的。

黃波：3G只是整個產業發展的一個過程，就像電腦上網由窄帶發展到寬帶一樣，不是產業發展的最終決定因素，只是一個推動因素，用戶需求將最終決定產業發展。中國的免費WAP產業已經渡過了萌芽階段，步入快速發展的階段，不會被運營商的政策輕易左右。大雪過后，用戶的旺盛需求依舊，產業的廣闊前景依舊！